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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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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1)

皇帝老兒的話一傳到孔府裏,把所有人都給炸懵了。

這孔聶兩家的婚事,原本在大家眼裏已經是沒有絲毫回旋餘地的了,除非聶定遠和孔恩霈死一個,否則這門婚事是結定了。

誰想現下被那金光閃閃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橫插一杠,竟生出了這麽大的變數來。

這事情讓孔老爺也犯了難,但既然皇帝的口諭都已經傳達過來了,那就不是嘴上說說就過的事,是得好好思量的。

若放在沒出木蘭圍場的鬧劇之前,孔老爺對與聶家結親一事倒是十分滿意的。

雖說聶定遠是武將,但身上已經有了自己攢下的軍功,年紀輕輕就封了四品的諸衛大將軍。且只要不出意外,待聶定遠的父親聶安國接任冀州節度使,那聶定遠就會轉任承宣使節度留後。日後,從二品節度使的位置也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可上回孔恩霈從木蘭圍場回來被罰,聶定遠為了給孔恩霈開脫,便跑到孔老爺面前把錯處都往自己身上攬,而且為了不把項望山和徐曼青牽扯進來,還把其中的情節改動了一番。

這樣一來,在孔老爺眼裏,這聶定遠之所以費盡心機去木蘭圍場堵自家閨女,不就是嫌棄自家閨女的長相,試圖羞辱孔恩霈一番好逼其退婚麽?且聶定遠也說了,後來是因為看到了孔恩霈面紗下的臉,發覺根本就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可怖,所以才來孔府負荊請罪,承諾一定會履行婚約的。

這麽說來,這聶定遠擺明了就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男子。就算如今孔恩霈的臉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但誰能保證這老毛病以後不會再發作?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斑痘的毛病真沒有了,但女人總會有人老珠黃的一日。若聶定遠只看重女人的外貌,這色衰愛弛的事情還會遠嗎?

於是在這樣的考量下,孔老爺和孔夫人心中的天平就向楊文甫傾斜了。

雖說這楊文甫的家底遠沒有聶家來得厚,雖然三元及第名盛一時,但能不能在官場上站穩腳跟卻還要另說。古今有多少才子正是自詡才華橫溢便恃才放曠,最後在官場傾軋裏隕落。跟聶定遠相比,這楊文甫的身上的未知更多。但饒就是如此,楊文甫之於聶定遠而言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他是個愛才輕貌的。

孔恩霈的才女之名在鹹安城裏是有口皆碑的,若是讓孔恩霈嫁得楊文甫,雖是下嫁,但想必婚後也能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於是,孔老爺擬了折子,打算要奏報聖聽,選楊文甫為婿,可這事畢竟與聶家休戚相關。

雖說文武不同路,但聶家畢竟勢大,孔家不想輕易得罪,便在一錘定音之前修書一封遞給了聶安國,言語婉轉地表達了自己已輾轉得知聶定遠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的事,又說如今聖上開恩又賜良緣,小女不敢高攀,便打算將孔恩霈下嫁給楊文甫的決定。

接到孔府遞過來的帖子,聶安國看後卻出乎意料地十分平靜。

若是換做平時,孔承旨做出這種出爾反爾之事,聶安國第一個就會炸毛。

可如今他心知肚明自家兒子是有多嫌棄孔九小姐,之前也為了這事鬧得各種雞飛狗跳的不得安生,現下既然皇上都開了金口給了另一條路子,那便是皆大歡喜的事。

孔小姐尋得如意郎君,楊文甫求得佳人,聶定遠也樂得解脫,聶安國總算不用擔心成親拜堂那日要多少個人摁著聶定遠的腦袋逼他磕頭了。

聶安國自知理虧,當即修書一封回送給孔老爺,信中表示雖然無法結親十分遺憾,但聶家還是會尊重孔家的決定。

寫下最後一字,聶安國將毛筆放下,只覺得自己生了這樣一個讓人不省心的逆子真真是造孽,白白地廢了一段這麽好的姻緣。

聶安國越想越氣,正好門外又傳來下仆問安的聲音,便知道是聶定遠從兵部回來了。

聶安國陰沈著臉讓下人把聶定遠叫過來。聶定遠前腳剛進了門,便見兩個封子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

聶定遠伸手一接,臉上盡是莫名其妙的表情。回想了一下他今天也沒整出什麽幺蛾子來,完全不知道他爹好端端地又抽什麽風。

“怎麽了?又是哪個不想活的惹到聶大人您啦?”

聶定遠嬉皮笑臉地走了進去。在他老爹面前,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賤樣。

“你自己長了眼,自己不會看麽?!”聶安國沒個好氣。

聶定遠這才打開封子取出信函,一看內容之後,臉上那天塌下來當被蓋的表情也當即掛不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這莫名其妙的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姓楊的?!”

聶安國嗤笑一聲道:“這不正好合了你的意?”

“反正你也不想娶孔家的閨女,之前還鬧得要死要活的想退婚。”

“現在好了,不用你鬧了,人孔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盡他媽給老子丟臉!”

聶定遠頭上青筋直冒,不自覺地將手裏的信紙捏得死緊。

“憑什麽?是我們先跟孔家的閨女議了親!憑什麽又把她許給那姓楊的?!”

聶安國氣道:“孔大人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緣由你是瞎了麽?沒看到?”

“也不知道你是怎麽胡鬧的,孔大人已經知道你嫌棄人家閨女長得不好的事了!就算我聶家有金山銀山又有什麽用?誰好端端地會把自家的寶貝閨女作賤成那樣,非要嫁給你這種混不吝的東西不可?!”

這門婚事對於聶家來說所獲得的好處要遠大於孔家。畢竟孔家滿門清貴,且文官一般不會對皇權造成威脅,但握著地方兵權的聶家卻是皇帝時刻要提防和註意的對象。

換句話來說,聶家說不好有可能哪天就被皇帝抄家滅族了,但孔家卻有可能一路榮華出幾個三朝元老。

所以,孔家沒必要一定要跟聶家攀親,而聶家卻需要借助孔家在官場上的言官勢力為自己保駕護航。

可惜自己這任性的兒子,完全沒體會父母為他做長遠打算的苦心。都說娶妻娶賢,光看相貌有個屁用?燈一熄了,天仙和蛤蟆又有什麽分別?

聶定遠遠沒有聶安國功利,看了這兩封信函之後,只覺得額上青筋直暴,胸腔裏一陣翻江倒海。

看孔老爺送過來的帖子,明顯就是已經選了那楊文甫做未來女婿了。可這到底是孔老爺的意思,還是孔恩霈自己的意思?

雖說他之前對孔恩霈是過分了點,但這女人也被他親過被他抱過了,難道還能若無其事地去嫁給另一個男人?

她把他聶定遠當成什麽了?!

一想到那騎著高頭大馬去孔府迎親的,朝道路兩邊圍觀的人群拱手道謝的人的面孔從他自己變成了那楊文甫;那從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孔府中被嫡親哥哥背出來的孔恩霈被放到喜轎裏,迎親隊伍一路吹打彈唱地路過承宣使府,但進的卻不是聶家的門;而那該死的女人端坐在喜房裏,用含羞帶怯的表情看著那用金秤桿調開她的蓋頭的男人……

各種場面亂七八糟地在第一時間湧了進來,聶定遠腦袋就哄地一聲炸開了。

她怎麽敢!

她怎麽敢對他以外的男人害羞帶怯?

她怎麽敢對他以外的男人展露風情?

她怎麽敢嫁給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聶定遠將手中的封子撕了個粉碎,抓成一團扔在地上,見不解恨,還狠狠地碾了幾腳。

聶安國看聶定遠又在那抽風,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斟酌了半天用詞才把回信給寫好了,誰知這不孝子竟然這麽痛快就給撕了個粉碎!

“你是瘋了不成?”

“就許你嫌棄人家姑娘,就不許人家姑娘不要你了?!”

“如今孔家閨女不選你,真是她祖上燒了高香了!換做是我,若是讓書梅嫁給像你這樣不知輕重的家夥,我還不如在她一生下來就掐死她,省得被你糟踐!”

聶定遠沈著個臉道:“我什麽時候要糟踐她了?”

“之前我是在你面前胡言亂語過,但最近我也沒再鬧了。”

“這一碼歸一碼,孔九是許給我做媳婦的人,若是看到自己媳婦被別的男人覬覦了還悶不吭氣的話,不如直接自宮了去當閹人!”

“你!你這混賬東西!!!”

“之前怎麽沒見你說這種話?現在好了,有人來跟你搶了,就發現自己之前丟掉的是香餑餑了?!”

聶定遠此刻心裏想著的都是孔恩霈那個女人,也沒心思跟他爹吵。

“總之,孔恩霈這女人我是要定了,爹你若是執意要這樣給孔大人回帖也無妨,大不了到迎親那天我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去把她搶回來。”

“反正我也是有太後懿旨賜過婚的,我就不信我手下的兒郎們還幹不過那一群跟軟腳蝦一樣的家丁護院!”

聶定遠說完摔門就走,剩下聶安國一個被氣癱在椅子上。

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生出了這樣一個專坑他老子的混世魔王來。

之前吵吵著寧可死也不要娶那孔九,今個兒又吃錯了藥轉了性,還非就孔九不可了?!

聶定遠出了聶安國的書房,心下氣憤難平。

這事若是發生在木蘭圍場事件之前,他巴不得敲鑼打鼓放鞭炮,搞不好還會去寺廟裏給菩薩捐個金身慶賀一番。

可偏偏這事好死不死地卡在這節骨眼上。

心裏擰巴得厲害,他無法想象任何孔恩霈跟楊文甫恩愛親熱的畫面。

身體裏的怪獸咆哮著叫囂著,滔天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滅。

出了家門,策馬來到城西的諸衛將軍府,聶定遠甚至沒等門房通報就直通通地往裏頭闖。

好在聶定遠也算是項家的常客,門房認得,所以沒敢多攔,只是趕緊跑在前面進院裏跟項望山通傳了。

125章

聶定遠闖進項家來的時候,項望山恰好在自家練武場裏操練完。看到門房的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黑面神似的聶定遠,便知道又有事情發生了。

從容地從下仆手中接過擦汗用的巾子,項望山皺眉道:“你這回又想折騰誰了?”

一邊擦汗一邊習慣性地擡腳往內室走,剛走沒兩步,項望山便想起徐曼青方才說已經備好了水要伺候自己沐浴了,這般讓聶定遠這樣大喇喇地闖進去似乎不大好。

於是硬生生地停住腳步,項望山將聶定遠卡在門廊處。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對於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項望山如今也沒什麽好聲氣了。

聶定遠道:“大哥,你可知道新科狀元楊文甫求皇上賜婚一事?”

項望山挑眉道:“倒是有所耳聞。不過不知他求的是哪家女子?想必那女子定是出身書香門第、名動京華,才能讓這樣的才子青睞有加。”

聶定遠見項望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這下也急了。

“大哥,你莫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姓楊的求娶人是孔恩霈!”

聶定遠一急,連孔恩霈的閨名都喊出來了。

項望山笑道:“那豈不正好?反正你也看不上孔九小姐,現在終於有人救你於水火了,你就不用跳這個火坑了。”

“大哥!”聶定遠氣急敗壞地道:“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但自我在圍場見了那丫頭一面後,我,我就……”

“你就怎樣?”項望山好整以暇地看著聶定遠,就跟看在耍把戲的猴子一般。

饒就是平日臉皮厚如城墻,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聶定遠,這次也不得不脹紅了臉。

“我,我看上那丫頭了!”

項望山聳了聳肩,“那又如何,我聽聶小妹說,現在是孔小姐看不上你了。”

“嘖嘖嘖。”項望山用揶揄的目光從上到下地打量了聶定遠幾番,“想想也是。就算一開始心裏對你有多期待,在木蘭圍場裏聽到你說出那句‘孔九麻子’之後估計全都給澆沒了。我娘子說了,女人的心都是陶瓷做的,一摔就碎了,補都補不回來。”

“要是孔小姐真瞎眼了,那才會放那才高八鬥的狀元郎不選,跟你這種魯莽得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武夫在一起。”

項望山的話針針見血,直刺得聶定遠體無完膚。

“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好,但之後我也不是沒有去補救過!”

若不是想清楚了,他也不會私闖孔府祠堂找到被罰的孔恩霈,還逼她趕緊跟孔大人服軟好趕緊被放出去。況且為了讓她少吃苦頭,他還不惜把自己名聲弄臭了把事情都扛了下來,誰有料到半路會殺出楊文甫這樣的程咬金?

“我現在是真的喜歡那丫頭,誰會想到孔大人那樣整日只會之乎者也的老酸儒還能教出這樣機靈精怪的閨女來?”

項望山道:“那又如何?都說覆水難收,你之前說出口的話難道還能收回來不成?”

“孔小姐之前臉上不好,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一想到不久之後就要與你成婚,為了討你歡心,多番來我這找娘子醫治,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把這毛病給整治好了。”

“誰知你不但不感恩,在明知她身份的情況下還麻子麻子地叫。若是她當著你的面說你是個只會靠祖蔭混飯吃的混賬二世祖你會怎麽想?”

聶定遠一想還真是。

若讓他聽到他未來的娘子這般詆毀他的話,別說是娶她了,就連把人大卸八塊的心情都有了。

這種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永遠都不知道有多痛。就算他當時是有口無心的又怎樣?傷口已經在傷人話語說出口的那刻就已經留下了。

思及此,聶定遠臉上一陣青白。

項望山只覺得他是咎由自取,完全不想理會。昨日因今日果,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

兩人正在僵持不下的關頭,項望山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

“定遠兄弟,嫂子且問你一句,你到底是真心喜歡阿孔,還是因為有人跟你搶肉骨頭,你不過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把那狀元郎比下去?”

聶定遠一看,只見徐曼青穿著嫩黃的窄袖上裝,套著青綠的薄紗所制的齊胸襦裙,頭上只插著一支簡譜的銀釵,娉娉婷婷地慢步走了過來。

項望山聽到自家媳婦的聲音便立刻回過頭去,眼底盡是溫柔,語氣也沒了方才的犀利。

“你怎麽出來了?”

徐曼青笑道:“方才聽紅兒說定遠兄弟著急忙慌地闖門了,又猜你們談論之事應該與阿孔有關。事關姐妹,就算我是婦道人家,也忍不住要過問一二。”徐曼青說完朝項望山福了福身子,“還望夫君莫要怪罪才是。”

項望山伸手搭了徐曼青一把:“怎麽會,這件事你也是知情的。且娘子你向來心軟,最見不得人受苦。如今這小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難不成你也要可憐他不成?”

聶定遠見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地在那演雙簧,當下就知道徐曼青現身其實就是在給自己臺階下了,便立刻朝徐曼青拱手道:“嫂子你與孔丫頭交好,無論如何定要幫幫我才是。”

徐曼青讓這兩個矗在門廊下礙眼的大老爺們進了花廳去,打點下人好吃好喝地伺候上了。

徐曼青一邊給兩人上茶,一邊笑道:“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說什麽艱深的大道理,但我比起你們,應該更懂得女人家都在想些什麽的。”

“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女子嫁人簡直就跟第二次胎一樣。若是投錯了,遇到一個不知冷熱的夫婿,豈不是要把自己的下半輩子都給搭了進去?”

“像阿孔這樣的女子,是難得能看得透事兒的。若她圖的是門第,就算楊文甫再有才,定遠兄弟你也是絕不會輸的。可是,若她另有所圖呢?”

對聶定遠這樣的倔驢,直接對他說教恐怕收效甚微,還不如問些啟發性的問題,引導他自己尋找答案。

可聶定遠畢竟年輕,平日裏又整日混在男人堆裏,壓根沒認真考慮過這男女之間的事。

“那,那她到底圖什麽?”

他平日只知道女子要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就像她娘一樣,入了門之後便相夫教子生兒育女,他可從來沒考慮過她娘圖他爹些什麽這種事。

徐曼青嘆氣道:“這大齊的婚姻雖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女人既然嫁了過去,總難免會期望夫君是個會照拂自己的。若婚後感情經營得好,那便是琴瑟和鳴白頭偕老,若經營不好,那便只能指望著肚皮爭氣,能生個兒子給自己撐門面了。”

“有句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在我看來倒不盡然。”

“若夫妻之間感情很好,就像夫君待我那樣,別說是吃苦受罪,就算是死我也要陪他一起,怎麽可能會忍心茍活?”

“可若是那些妻子沒進門前庶子庶女就滿屋跑的,或者是進了門沒半年就擡了好幾房姨娘的,想要夫妻同心相濡以沫,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聶定遠聽了徐曼青的一番話沒吭氣,臉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嚴肅。

他之前還以為只要把女人娶回來往房裏一放,也不必人教,她就懂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了。

可現在徐曼青說了,這感情竟然跟做生意一樣,是需要“經營”的。想要有收獲,就得多投入多付出。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若想別人掏心掏肺地對你,不也得先真心實意地對人家麽?

“嫂子,這道理我好像懂了……”

“可是,可是現在事情到了這節骨眼上,我哪有什麽時間去‘經營’?就算要經營,那也得先把人娶進門再說啊!”

如果孔恩霈嫁給了那姓楊的,那就什麽黃花菜都涼了。

徐曼青笑道:“所以我才問你到底是因為不服輸的心理在作祟還是真心喜歡阿孔呢!”

聶定遠眼神飄忽,捏著手中的杯子半天沒吭氣,直到項望山看他這般扭捏忍不住在桌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差點沒直接把人給揣下凳子去,聶定遠才臉紅脖子粗地吼了一嗓子。

“我自然是真心喜歡她的!”

“若是楊文甫那廝是在木蘭圍場那事前冒出來的話,我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糾結!”

徐曼青欣慰地點了點頭:“那剩下的事情就是你們大老爺們要商量的了,恕我這婦道人家不發表意見了。”

徐曼青起身朝在場的兩男人福了福身子,便告辭回到內室去了。

過了好半晌,項望山估計是把聶定遠打發走了,這才回了屋裏來。

徐曼青讓下人灌好了水,在凈房裏候著給項望山擦背了。

項望山其實並沒有特意吩咐徐曼青伺候,但他媳婦自覺得很,只要是他的事情都力爭親力親為,盡可能地不假他人之手。一開始他還覺得是不是徐曼青不喜歡別人特別是女人來伺候自己,可今日聽到徐曼青對聶定遠說的那番話,才知道原來他的媳婦是在用心經營和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

想起方才她說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話,項望山只覺得心頭一熱。

趴在桶邊上看著嬌俏的媳婦,項望山忽然握住了那拿著布巾在自己身上忙活的小手,拉到唇邊輕吻了一下。

“我絕不會像我爹那樣,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受苦。”

“但……若萬一,我說萬一,真有那麽一天,你且要為你自己活著。若是有人能像我這樣待你好的,你便改嫁了去,我絕不怨你。”

知道項望山說的不是玩笑話,徐曼青眼眶一熱,嗔道:“說什麽混賬話!你且死了這條心吧!你若是不在了,我生無所戀,活著不也是行屍走肉?再說了,這普天之下就得一個項望山,我到哪再找一個去?”

“為了我,你就是爬也得從那邊給我爬回來。”

項望山笑了,低頭想了想,又道:“那為夫的就給你個兒子,讓你有個念想,你看如何?”說罷便將徐曼青扯進了浴桶裏來。

徐曼青本就只著了輕紗所制的襦裙,這一沾水立刻就透了,布料緊貼在身上,將身體的曲線完全勾勒了出來。

“你!昨晚才……節制一些好不好!”

項望山兩下就扯開了襦裙的帶子,架起了徐曼青的腿。

“為夫現在已經很節制了,倒是你,得把體力練好些才行……”

找到了銷/魂的入口,項望山駕輕就熟地埋了進去,感覺到自己被緊緊地包裹著,頓時舒服得嘆了口氣。

徐曼青咬著下唇狠狠地捶了項望山兩下,但很快就被強勢的律動沖昏了腦袋,原本想問的話已然被拋在腦後了,只能隨著男人的動作在水中起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夫妻之間確實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感情才會越發深厚的,一見鐘情之類的事固然美好,但發生的幾率實在是小得可憐,而且就算是一見鐘情,如果在一起之後不用心經營的話,再濃烈的感情也會有淡去的一天的。

某草的一些朋友就特別反感在感情方面用“經營”這種字眼,總覺得太功利了,好像什麽都要拿一個標尺來衡量一樣。其實不然。任何愛情都需要在一定時間內上升成親情,如果期間轉化不順利的話,很容易就會出現所謂的七年之癢一類的事。

而且像青妞這樣,在該給老公面子的時候給面子,在該幫老公下臺階的時候適時說話,在該表達心意的時候也要表達心意。

就算你之前對男人有多大的付出,但若遇到事就聽一個女人說:“要不是當年老娘怎麽怎麽幫你,你會有今天嗎?”之類的話的話,一兩次還行,可再聽第三次第四次呢?就怕到時候感恩都會變成厭憎了。

所以某草文裏的女主或者男主都不會大喇喇地沒事就冒出一句“我好愛你”之類的話,他們的感情都是在一件件事情上累積加深的。

至於寫聶定遠和孔恩霈這個支線,也不過是為了讓大山和青妞的感情更好而服務的罷了。

126章

春潮方歇,徐曼青渾身虛軟地被項望山抱起,連身子濕噠噠的都不想理會,只癱軟在床上讓項望山伺候了。

在閨房之內,男人也不需要擺譜,項望山樂得伺候自家媳婦,又是擦身又是穿衣的,最後還拿起了玉梳給徐曼青一下下地順發。

徐曼青舒服得像貓兒一樣在喉嚨裏直咕噥,想著所謂的琴瑟和鳴也不過如此,若真能這樣長長久久下去,就是當初莫名穿到這大齊來的怨氣全然能消散殆盡了。

項望山見徐曼青趴在軟枕上似睡非睡,便趕緊趁著她還沒迷糊的時候道:“這次定遠是真長了教訓了,我看孔九小姐那次在木蘭圍場裏最初的反應也不似對定遠無意,只不過後來被定遠一通嗤了之後才轉了態度。”

“若是能想個辦法讓孔九小姐回轉,聶孔兩家實在是難得的好姻緣。”

見頭發順得差不多了,徐曼青翻轉過來,因剛沐浴過的緣故香氣氤氳,身上僅著了一件嫣紅的肚兜,其上繡著盛開的芙蕖,更襯得肌膚賽雪,胸前兩個玉團兒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承了雨露的關系,似比之前脹大了不少,渾圓的曲線連那兜兒都遮不全,露出些許端倪的風光來,比未經人事之前多了許多無法言說的嫵媚。

項望山對自家媳婦是愛得不行,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裏日夜咀嚼。

按理說他正是虎狼之年,身體素質極好不說又是初嘗情/欲的甜頭,如今他卻要憂著徐曼青身體嬌柔,時刻都讓自己在這事上有所節制,雖不能說不盡興,但總覺得要不夠。

這一來二去的,在安郊軍營裏更是思念得慌,甚至還會倒數日子看差幾天才能回家,倒是越發沒有出息了。

徐曼青將白玉一般的腿搭在項望山腿上,項望山倒也知情識趣,立刻就下手給她揉捏了。

這些日子徐曼青沒少給他按摩推拿,雖然這事到了最後總是要顛鸞倒鳳一般作為收場,但項望山被伺候了幾次倒也學到了幾手,所以並不介意禮尚往來也給徐曼青按一按。

若是讓他底下帶的兵看到他們平日裏不茍言笑殺伐果斷的將軍大人竟然會給一個娘們兒揉腿,定是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

徐曼青被伺候舒服了,在軟枕上撐起腦袋笑道:“我知夫君心疼定遠兄弟,方才還這般不留情地嗤他呢,一轉眼就又在我面前幫他說話了。”

項望山被徐曼青戳穿倒也不惱,笑道:“我跟他是在戰場上打下的交情,非常人能比。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這次在聶定遠面前不留情面,也不過是希望借這件事讓這神經大條的兄弟更成熟一些,否則待他以後身居高位之日,還有更多覆雜的事情要處理和面對,總這樣不管不顧地使小性子怎麽成?

“你向來機靈,主意也多,再說你與孔九小姐交情匪淺,這幫了定遠指不定也是在幫孔小姐。”

徐曼青笑道:“主意倒是有的,就不知管用不管用。”

項望山道:“娘子只管道來,就算最後沒用,我們也是盡了心力,對兩邊都有交代了。”

徐曼青抽回自己的腿,坐起身子順勢趴在項望山的身上,自下而上地用一雙水靈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項望山,直看得項望山是口幹舌燥,差點沒把持住又把她給辦了。

“要我幫忙好說,不過是夫君一句話的事兒。”

“不過定遠那牛脾氣是得人來磨一磨,怎麽說也需幫我的姐妹出了這口氣才是。”

項望山摟著徐曼青的纖腰,知道這些天徐曼青也把性子極好的孔恩霈看做是至交知己了,雖說幫著徐曼青的閨蜜欺負自己的兄弟貌似是有點不大厚道,但卻不是不可以為之的。

看項望山應下了,徐曼青才笑道:“明日你且叫定遠來,我給他說道說道便是。”

項望山見自家媳婦眼中流露出幾絲狡黠,便知道她又要使些出其不意的鬼點子,頓時也被勾起了好奇,但想細問徐曼青卻如蚌子一樣口風極緊,說什麽也不漏一個字。

項望山拗不過媳婦,只得抱著徐曼青在腿上輕輕搖晃,見她笑得眉眼彎彎極具風情,也一點脾氣都提不上來,心中洋溢的全都是柔軟的暖流。

兩人此刻心中所想的,都是“得妻/夫如此,夫覆何求”這句老話罷了。

待到第二日,聶定遠一大早就收到了從項家送過來的帖子,打開一看就連早膳也來不及用,便趕緊沖出門外往項家趕了。

一進項家,果見徐曼青正伺候項寡婦和項望山用早膳,原本只應該有三副碗筷的桌上竟然多出了一副來。

徐曼青一見聶定遠,施禮之後便趕緊招呼他坐下用早膳,似是早就知道他定會等不及用膳便在第一時間趕到這裏來的樣子。

聶定遠瞥了身邊的項望山一眼,心裏思忖著這事不知是項望山交代下來的還是徐曼青自己推敲的。

若真是徐曼青這婦道人家預先料想到的,那這女子可真不簡單。若身為男子,怎麽說也得是軍營裏運籌帷幄的軍師一類的人物。

可惜項望山不動如山,任聶定遠斜睨了半天也看不出些許端倪來。倒是項寡婦對聶定遠極為熱情,差點沒把他的碗都給堆滿了油餅。

只不過聶定遠心裏記掛著事兒,吃也吃不香,只囫圇吞棗似的猛啃猛灌,只想早點知道到底能有什麽法子能讓那孔丫頭回轉心意,嫁到他家來當他的媳婦。

徐曼青故意慢條斯理地嚼咽,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聶定遠坐如針氈一般,就差沒跟猴兒那樣搔首撓腮了,這才放下了碗筷,讓丫頭進來收拾了。

項望山故意讓聶定遠跟著他到書房裏去,徐曼青後腳才跟著一起進了。

可惜徐曼青進了屋裏還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把事情往孔恩霈身上扯,聶定遠急得都要跳腳了也不見項望山幫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對夫婦是聯手了要整治自己,看他出洋相的。

聶定遠自知在這事上他做得不厚道,再怎麽被嗤也是正常的。

只是這楊文甫的事情已經讓他火燒屁股了,若這項家夫婦再拖拉幾下,保不齊這人都要被擡到楊家去了。

聶定遠心下一橫,端了茶單膝就給徐曼青跪下了。

“求嫂子救我這一次!”

徐曼青原本只是想逗弄逗弄聶定遠,誰知道這家夥竟然擺出這麽大的陣仗。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雖說只是單膝下跪,但對她這樣一個婦道人家來說禮還是太重了。

徐曼青趕緊側身避過了,項望山更是輕踹一腳把聶定遠給踹歪了。

“你這般是要如何,想折了我娘子的壽麽?”

聶定遠跌坐在地上挫敗道:“我如今也是沒法子了……”

徐曼青趕緊將聶定遠扶了起來,嘆氣道:“你若是真有這份心,就應全將它讓阿孔知道。女人的心是陶瓷做的容易碎,卻也是最柔軟不過的。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看這事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聶定遠見徐曼青終於說到正事上了,這才雲開雨霽,纏著徐曼青一通細問。

徐曼青給聶定遠細細地說了,最後又道:“我不過是將女人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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